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晚祷的钟声,从里斯本座堂响起,再次响彻整个阿尔法玛贵族区。主教迪奥戈·德·索萨面带笑容,就像来时一般,从努诺总管的贵族宅院中笑着离开。而在踏入马车之前,他意味深长,画了个虔诚的十字,念诵起《罗马书》中的一段拉丁经文。
“Stipendia enim peccati mors est; gratia autem Dei, vita aeterna in Christo Iesu Domino nostro.”
“因为罪的工价乃是死;惟有神的恩赐,在我们的主基督耶稣里,乃是永生。”
“努诺侯爵,主的教导,值得我们用一生去体悟!三天后的祈福弥散,真心希望您能出现。阿门!…”
“是!主教大人,赞美上主!”
努诺总管低头祈祷,没有看迪奥戈主教的眼睛,也没有了之前的笑。迪奥戈主教悲悯一笑,坐上了华丽的四轮马车,慢慢消失在街道的尽头。在他去往的方向,大教堂的尖顶在夕阳下熠熠生辉,而远处圣乔治堡的要塞石顶,却背光暗淡下来,没入了远山的阴影中。
“太阳要落山了.”
努诺总管沉默的注视了许久,直到夕阳落尽,才发出一声幽幽长叹。
“Saudade!哎!陛下…若昂陛下!您还这么年轻,只有四十岁啊…”
一位王者最大的悲哀,就是天纵英豪,而寿命有限。毕竟,这世界从没有无缘无故的忠诚,忠诚需要明确的对象,忠诚也需要长久的回报。一旦效忠的王者死去,那么臣子们赌上性命的忠诚,也就失去了目标,失去了回报的可能。再是忠诚,也无法跨越生死啊!
像是他们这些国王亲信的宫廷贵族,又不是那些苏丹宫廷中的宦官,都有着自己的家族,有着贵族延续与发展的未来。在王位继承中站错队的代价,纵然他能够承受,那他的子孙后代呢?他一个人能为国王赴死,一整个家族的人,也能够这样吗?更何况,兰卡斯特公爵的出身,实在是太低了,又没有教会和大贵族们的支持…但若昂陛下对他的信任,对他的知遇之恩?
在酒红色的残阳中,努诺总管转过身去,只留下拉长的背影,还有深棕色的头发。他踏入宅院之中,脸色不断变换。坐了片刻后,他蓦然站起身,咬着牙,对亲信吩咐道。
“备车!”
“主人,我们是去?”
“去杜阿尔特的府邸!我要亲口问问这个家伙,他到底是怎么想的?!他可是亲手镇压过布拉干萨的贵族们,手上染过他们的血…”
“啊!是…”
很快,四轮马车被驾到院中,马夫与侍从都已准备妥当。但在坐上马车前,努诺总管又停下了脚步,脸色阴晴不定。如果杜阿尔特那个家伙,真的下定了某种决心。那以对方手中掌握的骑士与武装侍从,一旦与他意见不合,断然动手?…
“主人?”
“等一下,先不去了。”
努诺总管沉吟数息,又低声吩咐道。
“派个信使去港口!找到港口军营中修整的海军舰队…把那个叫布鲁诺的家伙,对,就是之前给我送红木椅子,喊我教父的那个!把他喊过来。低调些,不要惊动别人!”
“是!…”
“快去吧!”
“是!…”
仆人急急而去,黑夜像是一层轻纱,罩住了所有人的眼睛,也罩住了所有人的心灵。在漫长的等待中,努诺总管耳朵突然一动,看向不远处的小楼。
“Saudade…”
月色下,哀婉的歌曲从摩尔样式的小楼中传出,也不知是谁家贵族豢养的歌姬,又或是谁招来的吉普赛女郎。她在月夜下歌唱,唱着葡萄牙人喜爱的“命运怨曲”,就像后世的“法朵”(Fado),但更加轻盈游荡,更加看透命运的时光。
“Cantando vou, porque viveré to breve, como uma vela acesa no vento do mar.”
“我歌唱着走去,因为人生如此短暂,如一支烛火,燃于海风之中。”
“Escolher dói, mas no se vê, quem fica perde, quem vai por quê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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